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57章

關燈
性格再好, 脾氣再軟的人,也至少都會有一個底線。林翾為人這麽許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程度的憤怒。

不單單是因為自己白白擔心一場,更是因為滿腔的信任驟然落空, 情緒上難免失望。

胸口依然殘留著些許疼痛,時刻提醒著他重光的所作所為。

房間空空曠曠, 門被緊緊掩合, 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重光低垂著頭, 有些無措地攬著他, 支撐他的身體,眉眼間的慌亂沒有消散, 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

倘若不是他這一次做得太過分, 林翾是絕對不會忍心在看到這副模樣的他之後還冷臉沈默的。

或許也是清楚這一點,他深深地知曉林翾這一次一定是氣得狠了,沒敢貿然開口,更不敢輕易松手。

他原本也只是氣不過自己被林翾毫不猶豫地拋棄, 想要給對方一個教訓,才會做出這種事情。

只是他怎麽也沒想到, 林翾看似溫潤沒有棱角, 可內心卻相當地有脾氣。

他只不過是給了對方幾個輕飄飄的巴掌,沒舍得打在別的地方, 便選了肉最厚的屁股上, 竟然就逼得林翾傷害自己, 下手兇狠得更像是要幹脆地赴死。

眼下情況只在一瞬間就已經被完全逆轉。原本占有主動的一方此時竟成了被動。

重光不由得陷入沈默。

大部分脾氣溫和的人都是不生氣則已, 一生起氣來就異常決絕,林翾似乎也是如此。

倘若他給不出一個完美的理由,他完全相信林翾會毫不猶豫地把他拋下,丟在這裏第二次。

雖然他可以強硬地將其留下,但他並不願意走到那一步,倘若林翾非要逼他,他也不是狠不下心來。

垂頭斟酌良久,也沒想出該怎樣哄人,反倒是慌亂的情緒自他的心頭漸漸退去,越思考理由,他越覺得是林翾太過分。

如此沈默半晌,他緩緩擡起頭來,與林翾對上眼神,面色也變得嚴肅淩厲,不再退讓。

“你若下次再敢那樣自作主張地把我丟下,我不但會打你,還會把你關起來。”

他的聲音低沈而極具壓迫感,令人無法懷疑其真實性。

林翾楞住,渾身反射性地緊繃了一下。

對重光的了解使得他心知肚明重光一向言出必行,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重光說得出就做得到。

除卻這一點之外,重光言語間透露的意思也讓他驟然回想起他們二人分別時的狀況,一瞬間不由得有點心虛。

雖然當時情況緊急,他那樣做也是為了重光考慮,但想必重光對此應當憤怒而懷有怨氣。

畢竟倘若他今天遇見的人並非重光,大概他們今後就再也無法相見了。

他仰臉與重光那雙漆黑不見點光的眼睛對視,抿了抿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整個人方才那渾身的氣勢都消散不見,像只被戳漏了的氣球,縮了下去。

冷靜下來之後,頭腦中的事情就變得異常清晰,令他的臉色漸漸漲紅,耳廓連帶著耳垂都在一同發熱。

一想到剛剛對他翻來覆去這樣那樣的人其實是重光,再一聯系到自己也就在剛剛才意識到自己對重光其實抱有某種想法,他就感到羞恥萬分。

心臟像是要跳出胸腔,眼眶都不由自主地潮熱著,令他像是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一般。

他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麽話來,只能別開頭去,下一秒又被重光捏著下巴強行轉了回來,衣領微微扯開,脖頸間突然傳來一陣濕熱與疼痛。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埋在他的下頜之下,兇狠地咬了他一口,在鎖骨之上留下一個滲血的牙印,令他疼得打了個哆嗦,又被人緊緊抱住。

那牙印並不很深,但到底是破皮流血了,本該在他的皮膚上多停留幾日的光景。

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幾乎還不等他回味這場疼痛,那傷口就已然消失,逐漸淡化,隱匿下去,仿佛一切只是他的幻覺而已,它從來沒有存在過。

下意識地,他與已經擡起頭來的重光對視了一眼,聽見對方淡淡開口。

“你是藥體,血液是你身上存在的藥,但不是你身上唯一的藥。”

林翾聞言有些茫然,一時間未能理解其中的意味,也沒能等到重光的進一步解釋。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鎖骨處的皮肉,完好無損。思及重光的所作所為,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麽,目光中不由得帶上了幾分震驚與探尋,望向重光。

“你也是藥體?”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他內心搖頭連連否認自己的猜測與判斷。

書中從來沒有提過重光是藥體這種事情。雖然有可能只是沒有被寫出來,不代表不存在,但藥體這種引人垂涎體質,應該會很大程度上影響重光的人,不應當一句未提。

可是除此之外,他又無法解釋為何自己的傷口會在重光的舔舐之下快速愈合。

方才重光的言下之意,無非就是在提醒他,除了血液之外,藥體的其他□□也可以作為良好的救治藥劑。

這樣看來,重光所展現出的能力,的確也是與他相同的藥體。

面對著林翾的諸多困惑,重光表情未變,眼底似乎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搖了搖頭,完全否認了這個不靠譜的推斷。

“我不是。”

他也沒有詳細地給林翾解釋,只是含混地強調了一句自己與藥體的區別。

“你對任何人都可以起作用,但我只對你有反應。”

言下之意,林翾可以救治任何人,但他只能救林翾一個。

只不過這話說出來,實在是有些暧昧得過分。

以至於哪怕心頭仍有千百般疑問不解,林翾卻是根本開不了口,發出不聲音,滿腦子都是一些不太健康的東西,越想越覺得自己罪無可恕,臉色變了又變,依然燙熱得驚人。

他在心頭不停地譴責自己。

重光恐怕一直以來都只把他當成大家長,依賴的對象,哪怕如今對他的占有欲和喜歡有些過了頭,偏離了正確軌道,也畢竟年紀尚輕,或許只是錯覺。

畢竟他們的年齡差距明晃晃地擺在這裏,性別又恰恰相同,就註定是兩條巨大的鴻溝。

盡管他已經正視了自己的內心,承認了自己的齷齪,可依然不妨礙他把重光當做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看待。

與他在一起的很多時候,重光都幼稚得比小朋友還甚,童年時期的創傷也導致了世界觀樹立得不夠完善。

他甚至有理由懷疑,書中明明是一個純粹異性戀的重光如今變彎,是他在十年前無意間錯誤引導的結果。

倘若真是如此,他就更沒有顏面去面對對方,更不要提與對方毫無芥蒂地在一起。

屋內的空氣有些太熱了,又燥得厲害,令他們二人緊貼在一起的身體溫度漸漸交融升高。

重光無聲地瞄著懷中人的臉色,沒有驚動,沒有打擾,目光凝駐在林翾通紅的臉上,掃過林翾發燙的耳垂,眼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緩緩醞釀。

溫水煮青蛙實在是太慢了,他有點等不及。

肖想懷念了十年之久的人,自打重新回到他懷裏之後的每一天,都在一舉一動間勾引撩撥著他,挑戰他的忍耐力。

可是他一直隱而不發,按捺住心頭的渴望,將兇悍的野獸關到理智的籠子中,以防止將林翾啃得骨頭都不剩下。

他願意等待,願意忍耐,僅僅是因為不能承受林翾離開他。

他害怕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地過早下了手,卻發現林翾其實並不喜歡他,甚至不喜歡男人,那必然會是一場頭破血流。

所以他慢慢地施加著力氣,一點點試探了這麽久的時間,終於將自己綁到了林翾的身邊,可以肆無忌憚地黏著對方,而不被驅逐。

突破距離的親密,是讓林翾接受他的第一步。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按計劃進行第二步,林翾就惹他生氣,居然自作主張地與他分離。

一想到林翾膽敢和他分開,甚至還敢自殺,重光就像是心頭有一捧火把被瞬間點燃,怒火燎原。

該興師問罪的人並非林翾,而應該是他。

擡手狠狠地掐住林翾的一邊臉頰,將柔軟的肉夾在指腹之間擰了一把,聽見林翾吃痛的呼聲,重光才冷著臉吐出一口氣。

“打你都是輕的。”

僅僅只是那根本沒用力的幾巴掌,根本不足以讓林翾長教訓。

聽聞重光那冷厲的聲音,林翾摸著自己被刁難的臉頰的那只手不由得頓了一下,瞪了重光一眼。

他當然知道重光根本沒對他下狠手。

只是剛剛受到了那麽大的驚嚇,到了現在還要被教訓,心頭難免不滿。

“你打我便打了,非要蒙著我的臉做什麽?”

帶著面具黑漆漆一片,對方又不肯出聲說話,幾乎就像是即將要被一個陌生男人玩弄,帶給他的恐懼感幾乎要把他逼瘋。

他想要繼續控訴對方的所作所為,可卻突然被重光一把撂翻,仰面倒在塌上,眼前倏然放大一張冷肅而年輕的臉。

似乎是被他的不知悔改激怒,重光眼底洶湧著火氣,動作輕佻地一把扯開了他的領口。

冰涼的手肆意探入,激得林翾打了個哆嗦,耳畔同時傳來壓抑著怒意的聲音。

“你被我叫人買了回來,是我的所有物。”

“奴隸沒有質疑主人的權利。”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